季一笙

人的情感真的“随便”又“确定”的东西。

【怿条鲨】北京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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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是刚上大学时候认识的,他叫怿涵,我吐槽过他的名字,那是后来我们熟悉以后的事情,大一上半学期时候我们的关系还处在仅仅相识组过队说过一些话的同班同学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熟络起来的。他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魔力,很容易打交道的亲和感,让我觉得很舒服,自然而然就关系靠近了些。


关系亲密之后,我们很多事情都会对对方袒露,他就开始显露出他的本色,贱兮兮的相声演员本色。他有一次一脸八卦地问我谈过恋爱没有,我说你瞧不起谁呢,我谈过,刚分。我把刚分两个字咬得很重,一副为前任要死要活苦大仇深的样子,其实我只是想显摆我是一个谈过恋爱的成熟成年人。但是怿涵明显误会了,他拍拍我的肩膀,一脸兄弟我懂你的意思,于是决定舍命陪君子带我夜游北京骑车散心忘掉旧情。他很喜欢骑单车,他说这很解压。


我们两个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偷溜出去的,扫了两辆共享单车,怿涵说要带我一直骑到天安门看升国旗,我就笑,我说你不怕被宿管阿姨查我们夜不归宿啊。怿涵根本不在乎,他说这有什么,随他们去。


我想他真的和我那个刚分手的前男友挺不一样的,我告诉了怿涵关于我在上海读大学的前男友大一上学期冷暴力我然后在寒假跟我提分手的事情,但是显然这件事真正震惊到怿涵不是我那个三好学生前男友的渣男行为,而是:你喜欢男的啊?


他可能之前听我总说的是“对象”两个字,还以为我对象是个女孩子呢。我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睛,说对啊,他还是我青梅竹马呢。我对这方面一直挺自在的,也不喜欢遮遮掩掩搞什么虚的假的,我前男友就不一样,生怕恋爱曝光影响到他前途,不然我们也不会大学异地了半年就分手。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有些紧张,我怕怿涵疏远我,我都想好了,他要是敢说自己同/性/恋过敏跑了,留我一个人大晚上在这不见人也不见尸的荒郊野外,我就立马扒上他的共享单车去咬他,谁叫我外号叫鲨鱼。


没想到他只是咧开嘴,伸出手要和我握手,说,幸会幸会,好巧好巧。我问他哪里巧了。他说他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北京人。


我懂了他的意思,原来我们都一样,是被命运捉弄的苦命人,怿涵肯定也在他的那位青梅竹马前男友上受过感情的伤害。但是我还是拍开他的手,说一点都不巧,我前男友是上海人。


怿涵就笑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给我去买橘子味北冰洋,北京夜晚的风冷飕飕的,我们坐在马路沿子上喝汽水,我挑的是冰柜里刚拿出来的汽水,怿涵拿的是常温的,我刚打开,怿涵就把我的汽水夺了过去,把他的打开了给我。你神经病啊,大晚上喝冰的,你胃还想要不要,不想要可以上朝阳区工体南路8号给捐了。


他打开的时候橙色汽水在玻璃瓶里荡着,发出好听的滋滋声音,微微冒泡又炸裂开,好像里面在发生着微不可及的小型爆炸,却也很轻微温柔,就像这一刻的气氛一样,让我一下子松弛又平和。我接过汽水喝了一口,吐槽他,我又不是没手,打不开。


他自顾自地喝着那瓶冰汽水,眉头都皱起来,龇牙咧嘴的,可想而知真的很冰,我扭着头看他笑话,他很霸道地按住我的头给我扭过去,过了一会儿又把我的头给扭过来,认真看着我。其实我觉得吧,他喝下最后一口汽水,牙齿被冻地直哆嗦。北京户口比上海户口值钱。


我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真受不了你们百京人!


那段时间我热衷于留长发换造型,打死都不剪,高中是被各种条规管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上大学了我看谁还能管我?可是怿涵看不下去,他几次看着我的头发欲言又止,本着尊重朋友的态度也不好说什么,怕给我刺激到直接第二天脏辫舌钉花臂大纹身出现在课堂,给院里那个古板老教授来一个突发心脏病。


但是他知道我前任其实是前男友这件事之后就想明白了,他骑着单车,艺高人胆大地偏头看我,看我的头发在风里被吹的像团拖把,他说原来你是为爱蓄发。我晚饭刚和他一起吃的海底捞都要吐出来了,我翻白眼不理他。他说你还是把帽子带上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在夜风里被风吹得头发乱飞都看不清路,只能放慢了车速,他也跟着我的车速慢悠悠的,我们像两个北京老大爷,我说还不是怪你把我的帽子落在了买汽水的小卖铺?


他就乐呵呵地笑,把他有帽子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上,说你带这个帽子,反正都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冻的直打哆嗦。


最后我们两个不识路的瞎子东拐西拐还是一起骑到了天安门,骑行确实很爽,但是主要是冷,拜托那可是三月初。我们两个靠在一起挤在人群里面看升国旗,怿涵问我要不要拍照,我潇洒地说不要,他说你不拍一个发给你前男友?我假装踢他的小腿,说这还没有到清明呢,我们老家这个时间不兴给死人祭拜。风很大,怿涵把我的帽子给我整理好,我们都没有说话,那天太冷了,冷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人是怎么又从天安门骑回学校的,这只能归结于年轻气盛和胆大妄为。


辅导员和宿管阿姨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怿涵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在包子铺给我买包子,把热腾腾的包子递到我手里让我捂热捂热自己的手。他说那群人可忙了,谁会在意我们,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欠欠的,也很像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让我忍不住想给他捐点香火钱的那种,我想我前任真应该听听他这番话,他就是想太多也贪心太多。


可是怿涵相反,我和他相处久了,又觉得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想太少太过于无所谓了,什么都不争一下,也没见他多努力,我好奇地问他他家是不是拆迁户啊以后直接当收租婆那种,他很鄙夷地看我,他说你累不累。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是收租婆,那你有福了,我给你第一个来抱我大腿的机会。


我把他的作业放在他面前,咬咬牙,我说你做梦之前先好好学习确保能够拿到毕业证再说吧。


后来我们俩都觉得这样的混日子有点太躺了,决心洗心革面去面试一下学院的学生会。一进去,大家西装革履一板一眼跟成年人相亲会一样,一口一个部长副部长,鞠着躬看眼色,小心翼翼奉承着。我恍然间还以为我前男友出现了。我受不了这种场合,一旁的怿涵耸耸肩,说他觉得没意思,我表示同感,我们最后一起溜了出去,奖励了今天也真是辛苦了的自己一顿烧烤。


我和他就是这样的人,怿涵说让他去做那些事情比他去死还难受,我挺羡慕他这样的平常心态。他最后一个部门各社团都没加入,我还是加入了街舞社,毕竟我学了那么多年舞蹈拿了那么多奖,跳舞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不参加一下学校的街舞活动感觉大学少了点什么似的。怿涵提前叮嘱我如果我遇到了职场歧视和霸凌记得记得找他。我翻白眼,我说难不成人家社长会让我点头哈腰给他端茶送水啊。怿涵低着头看着一脸嚣张的我,他说不不不,我是怕你这个前辈霸凌人家。


冬天的尾声告终,春天来了,大学城旁边肥肠店的老板家的猫咪生崽了,他养不起,就问我们这些熟客要不要养猫。他把只有手掌大的小猫咪带到肥肠粉店给我们看,太可爱了,小小一只,我拿在手里很喜欢,可惜寝室不能养猫,怿涵说这有什么关系,你喜欢的话尽管挑呗,他可以养在他家,他家就在北京。他说这话的语气跟京城暴发户似的,家里拆迁赔偿款起码七位数以上,挺欠打的。


总之我们一起挑了两只小猫,都让怿涵爸妈先养着,我跟怿涵说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我给我的那一只起的名字叫小原,怿涵听了,说我没创意,很鄙视我。


我说,哟那你起个有创意的名字呗,怿涵想了半天,说算了,等灵感来找他的时候再给小猫赐名。我摸着他的小猫,戏谑地说你可真可怜,你爸连名字都不给你起。

怿涵乐了,他也看着那只没有名字的小猫,阴阳怪气地内涵我,那也好比你妈给你妹妹取的小原这个名字好。


我愣了一下,手搁在猫的身上没动,我偏过头去看怿涵,怿涵面色如常,继续在撸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开口想问什么,怿涵的猫突然转过来,开始舔我的手指,我的话被打断,也就没有了后文。我想算了,这确实是我和怿涵两个人共同抚养的小猫,一个爸一个妈也正常。


肥肠粉店后来还是倒闭了,疯子老板请我们吃了最后一顿肥肠粉。我往粉里加了很多辣椒,把我呛个不行,怿涵很嫌弃地递给我纸。老板在我们对面看我们的互动,笑得很猥琐,他就这点癖好,贼喜欢给人配平拉郎,我和怿涵背后讨论,怀疑他上辈子应该是个星探或者是个同人文作者,不然怎么每次看小情侣的眼光都会发亮。


当然我声明一下,我和怿涵并不是小情侣。


粉店老板还开了私房菜订制菜单最后捞点钱,他说要让我们试菜,怿涵很开心,因为肥肠粉他根本就没有吃饱,老板实在太抠门,大份的分量也很少,有免费的菜送上门谁不要?结果疯子老板最后故作神秘地端出来的是一大盘香辣烤鱼,专门摆在我面前,想让我们试试味道,给点反馈,他说这是他的独家配方。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们,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怿涵就回绝了,他说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不吃鱼。我微微有些惊讶,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不吃鱼这样子,他看起来很无语,他说每次和我在食堂吃饭我都不吃鱼,有鱼的菜一概全部扔给他,那是个正常人都可以看出来好吧。我听着,抬头看粉店老板,意料之中看到他一脸“我快磕死了”的猥琐笑容样子。他顺水推舟八卦地问我们感情方面的问题,这个中二死宅男今年三十四岁,还是个母胎solo。


我说我谈过,他把话题抛给怿涵,怿涵说他没谈过,也是母胎solo。疯子老板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倒是我又一次给愣住了。


我问他你不是有个前男友,那个你的青梅竹马吗,叫什么来着,李天泽是吧。怿涵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这位同学,你在造谣些什么啊,他说。他拿出纸巾塞到我手里,一脸嫌弃,你擦擦嘴角吧,涂的什么最新口红啊。


怿涵后来告诉我他那天说的“好巧”的意思只是他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并不是也有一个前男友的意思。我脑子没转过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哦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还有一个好巧,就是我也喜欢男的。


和怿涵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对他的了解更深入了,我觉得怿涵属实是一个很幼稚的人,这和他的成熟外表有点不符,他经常喜欢拍那种弱智无脑搞笑的dy小短片,很简单的动作他做出来都显得四肢很不协调,我说要教他,他也不上心,后来我说正式一点吧,你来我们街舞社,我专门教你。


他便来街舞社看我跳舞,说要给我最大的排面,结果先是站着,然后散漫地坐着,最后跟自己家一样懒懒地躺在地上。我跳完了,过去踢他,说别装死人了给我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说你见过哪个死人眼睛一直睁着?


我就蹲下来,和他对视,喘着气,我说你看到我刚刚跳的舞了吗。


怿涵立马伸手给我举了一个大拇指,看到了,可真是棒了,我太喜欢了,值得上星光大道,我的评价就是这个!


他把大拇指很夸张地推到我眼前,冲击太大,离我也太近,我来不及反应,他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我的眼睫毛,有点异物感,一下给我刺激到只知道下意识呆呆地拼命眨巴眼睛。


没事吧你,我是不是戳到你眼睛了。他立马把手缩回去,利落地爬起来,凑过来看我的眼睛。我保持着那个眨眼睛的姿势没有动,他就急了,用手扒拉我的眼睛,让我开口说话,别成瞎子了啊余沐阳,他紧张兮兮。


他的整张脸就这样满满当当占据了我的视线,因为隔得太近我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声音,我耳朵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充血泛红,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我打他的手,让他放下来。我听到自己说,我没事,就眼睫毛痒痒的。怿涵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又缩成一团挤在那个墙角里感叹,幸好幸好,没成瞎子就好。


我把背包拿起来起来,说我饿了要去吃饭,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走了一半的路,我忍不住拉他的衣袖。如果成瞎子了怎么办呢。我问他。


他装出思索的样子,哎哟那可牛了,那不就是中国第一瞎子舞者了!他在我要打他之前收回这种吊儿郎当的调侃说胡话态度,语气听起来跟刚淋了一场大雨的新鲜叶子一样舒展又活泼,没有一点我的扭扭捏捏,他说,那我就全权负责呗。


我的感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那一天晚上我发现我的电瓶车坏了,那个时间点修车铺都关门了,怿涵自告奋勇来帮我修。我说你靠不靠谱啊大哥,他说嘿您就瞧好了,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蓝翔技工学院、杠杠的专业!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有道理,最后他一脸脏兮兮地冲我笑,说不如我们送给附近的修车厂修修吧。我越过他故意遮挡住不让我看车的身体,仔细检查我的电瓶车,发现本来没有坏的后视镜也被他修坏了。


这件事最后以他请我吃了一星期的早饭告终。


众所周知呢,我喜欢吃海底捞,怿涵在食物这方面来者不拒但是偏爱疯狂星期四,我们两个成为饭搭子之后的很长时间就过着中午吃肯德基,晚上吃海底捞的奢靡生活,怿涵时常感叹说感觉我们学校的肯德基和海底捞都被我们俩包养了,我说那可不是,幸好我们是大学生不然这海底捞真的吃不起。怿涵说没关系,以后毕业了不是大学生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吃海底捞,这点钱还是有的。


我说你省省吧,这估计是我们俩的最后一顿了。我话没有说完,怿涵抢先啊了一声,他说你要和我吃散伙饭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说我最近要学摄影买相机,知道什么是摄影吗,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那种。怿涵搞不懂,他是北京提鸟笼的大老爷们,不懂我这种半路出家的芜湖文艺家。我说你就等着吧,等我成了有名的摄影师,一张照片搁拍卖行卖十万。


怿涵笑,他说那我可能要等到我孙女有孙女的那天,我作势要打他,他把我伸出来的手臂握住,我感觉得到他的手心很热很暖。他垂眼笑,那拜托你快点出名吧,出了名一张照片卖十万块包养我,我正好也不用读书和工作了。


瞧他那点出息。


那年的夏天很快到来,我和他两个人去广州旅游,让他给我当模特练手拍了很多照片。喜欢上摄影之后的旅行对我来说就是走走停停的慢节奏过程,一条很窄很短的小巷我都要驻足十分钟琢磨光影构图。怿涵作为我的同行旅伴,一点都不着急,他这个人本来就慢吞吞软绵绵的,很耐心地垂着手站在一旁等我拍照,不催也不赶,偶尔还会和我交流交流,其他的时间就在路旁边玩手机或者发呆。


他真是个傻子,他不知道,我在背地里趁他不注意,偷拍了多少张他的照片。


去广州塔的时候,我正式给他拍了几张广州塔为背景的照片,他是很好的模特,我对这次拍摄的成果挺满意的,我把照片转给他之前跟他得意忘形地说,这几张照片应该能卖个一百块钱一张,我是开玩笑的。他用极其无语的表情看我,接我的梗,说你这是杀熟还是抢劫啊。


我没有回答,我只低着头在选照片,想选几张最好的传给他,手机响了,我点开一看,怿涵真给我转了四百块钱。我抬头,看到他本人拿着手机站在我面前,一脸被宰了的无辜样子,余大摄影师您满意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摆出一脸“不用太感谢我”的臭显摆样子,说,这全当是你的赞助费了啊,我赞助你一点路费以后去卢浮宫开展。


我听完,恶狠狠地点了收款,毕竟这四百块钱是他自愿给我的,不要白不要!


最后我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把我挑选出来的我觉得拍的最好的一张照片设置成了他的屏保,怿涵被抢了手机还不乐意,嘟囔着跟女朋友查岗似的。我装作没听见,凶巴巴地让他不准换了。他说,毕竟四百块钱买的,钱不能白花,当然不换。


我补充,不知道哪里来的硬气和命令的资本,我说,你今年一整年都不能换,他把照片放大,看着自己的大长腿满意地笑,然后抬头,别说今年了好吧,我给用到下辈子,用一辈子,这四百块才值了!


我对看起来很捧场但是又不怎么捧场的他很无语,最后我用他转给我的四百块钱请他在广州吃了一顿海底捞。


那一年的闷热夏天就这样匆匆过去,转眼而到的秋天不冷不热,每一天天气都很好。十一月初,又到疯狂星期四,我们两个人作为一成不变的饭搭子继续约着去吃饭,怿涵要去吃肯德基,我说不如宠幸一下麦麦,最后我们两个去吃了汉堡王。


我们在靠窗的地方坐着,透过落地窗看外面,秋高气爽,我们吃完了,坐着无所事事消食,很久都没有说话,都默契地盯着窗外,看外面的那颗银杏树的叶子一片片随风落下来。怿涵在数,一二三……他数到第四十五片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虚虚地踢他一脚,说你神经病啊。怿涵跟我说别打断他,他要数到第九十六片,我给气笑了,他总是搞这种没有意义的无用的仪式感。我也是想到“总是”这两字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和他真的认识挺久了。


最后他没有数到第九十六片,因为后来风停了,那棵银杏树也没怎么掉叶子了。他很失望,一直盯着等着,我看不下去了,我说我们走吧,我想回校了。他有些依依不舍,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漫不经心地散步回校,我心里什么都在想,但是什么都没有想,好奇怪,和怿涵待在一起,哪怕是无所事事的每一刻,我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从树上随风落下来的银杏树叶,轻飘飘的,慢悠悠的,轻盈放松的,松弛又自在的,一点都没有和傅韵哲,也就是我前男友待在一起的紧绷焦虑和焦灼不安感。有的爱是不是就是在痛苦地消耗爱和折磨自己,有的爱是在救赎自己和治愈自己呢?我想着想着,正好要过马路,是红灯,我和他都停下了脚步,我想问问怿涵是不是他最近给我施什么魔法咒语了,正准备叫他的名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拿着一片银杏树叶的大手举在我眼前。


送你的,他露出很少年气的笑,有微微可以感知到的少有的羞怯。不是第九十六片,也不知道到底是第几片,他解释道。我忘记了想问他的问题,把银杏树叶拿过来,手指碰到手指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握住了那片银杏树叶。


红灯变绿,身边的行人开始穿梭,我们两个人跟着人流也一步步踩着斑马线过去,我们心照不宣,什么都没有说。我没有放开银杏树叶,他也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想郁达夫没有说错,北京的秋天确实是最好的季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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