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笙

人的情感真的“随便”又“确定”的东西。

【富裕】我爱你,一直从这里到月亮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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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Bgm / Moon River - Audrey Hepb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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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韵哲并不知道他是从哪一时刻开始真正爱上余沐阳的,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不是他垂着手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着十八岁的余沐阳切着生日蛋糕对所有人微笑,但是目光始终落不到他的身上的现在。



闫钶把灯关上了,闹哄哄的声音安静下来,傅韵哲看着余沐阳许愿,烛火映着余沐阳的脸,他和十三岁时候的他变化太大了。这让他想到时间这个神奇的魔法师来。爱和时间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所能感受到的最为虚无的东西,他不怕时间,但是爱这个字终于让十九岁的他感觉有些可怕了,就像林墨说的“变质的爱情”,友情悄然就变质成爱情,搞不懂导火索到底是什么。


他想,压死友谊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日复一日的时间,那压死爱的骆驼的稻草是什么呢,或许还是时间。



他来不及深想,许愿环节已经结束,他不知道余沐阳许了什么愿望。有人把灯打开了,一下子刺着他的眼睛,傅韵哲晃了晃头,还觉得有点头晕晕的难受,四肢有些无力,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沙发上,小孩子利用他退后的间隙扑上去挤着余沐阳,要他切蛋糕。他坐在沙发上面喊鲨鱼,余沐阳没听到,头也没抬,和过去一周一样,冷冷淡淡的。


傅韵哲有点想呕吐了,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荡,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一样,轻轻被一推,就会掉下去。他这段时间情绪波动一直很大。他甚至狠狠想象着,想祈求余沐阳再冷淡一点,再绝情一点,把他推下去吧,推下去就好了。


余沐阳根本想象不到傅韵哲此刻激烈的暗涌的心理活动,他拿着刀,小心翼翼切下了第一块蛋糕,抬头看了一眼,傅韵哲被挤在了最外面,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很难受的样子,他只是轻轻撇了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回来,然后像之前那样,把第一块被切下来的蛋糕放在了旁边,没有给任何人。


“我吃这块吧。”他说。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寿星吃第一块蛋糕理所当然。


傅韵哲把礼物的包装纸掐出指甲的印迹,他闭上眼,世界确实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他想余沐阳可能真的想把他推下去了。



最后属于他的那块蛋糕是余沐阳亲自拿过来的,就仅仅是递给他,两个人彼此也没有说什么话。他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在一旁,接着就到了送礼物环节,不过也草草结束,大家把东西往余沐阳那里一堆然后就一窝蜂跑走,毕竟晚上他们说好了一起看电影,他们要试一试黄锐买的那个新投影仪好不好。傅韵哲感觉腿上有铅球似的,让他迈不动步子,他最后慢慢挪动身体,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余沐阳,意料之中得到了淡淡的一句“谢谢”。


傅韵哲长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最后一群人闹完了上楼回宿舍休息,他就跟着余沐阳的背后走进电梯,觉得像在云端上走路,一步一步都踩在虚空里,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他想是因为和余沐阳的冷战导致自己的心情不好吗,他想不出来。他推开门准备休息,怿涵、郑煜炜、申义晟和闫钶在他的房间里面打闹说话,聊着余沐阳今天收到的礼物。他把鞋子脱了躺在床上,没有理会他们的询问,只说自己太累了,结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仍然觉得世界在天旋地转。好吵啊,他想让他们不要说话了,调用身体所有的能量却抬不起手来让他们出去,眼皮好沉,身体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在一片吵闹声中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泡在了另一个世界的水里,整个人任水拖着浮沉。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昏昏沉沉了多久,做的不算太友好的梦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世界重新变得安静,那些声音离自己很远很远,只剩下坐在自己床边的余沐阳。


余沐阳卸了妆,素颜的干净模样,睫毛一闪一闪的,正拿着凉毛巾给他擦拭着额头,傅韵哲愣了愣,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他分不清这个余沐阳是梦里列车上的那个人,还是现实生活中陪他一起走到了现在的置顶星标好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嗓子好干,说不出任何话。


“你是不是很渴。”余沐阳看他醒了,放下毛巾,低头看他,说话声音很轻很温柔。


这次傅韵哲可以听得清了,他眨了眨眼睛,算是点头。


余沐阳拿起旁边的水杯,放进去吸管,不让他起身,就这么喂他喝水。


“你发烧了。”他解释道。傅韵哲把水咽下去,感觉喉咙好了很多。“不过现在应该退了一点烧,你别乱动,我等下拿退烧药来。”


余沐阳一只手甩着手里的温度计,另一只手伸出去摸他的额头,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滚烫额头的触感让傅韵哲心砰砰跳,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更烫了,罪魁祸首就是余沐阳。 他清楚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了,这个余沐阳就是真实存在的、被很多人以各种私心捆绑在他身边的、他的名字出现时旁边就一定会出现另外一个名字的活生生的,他很喜欢的人。


傅韵哲闭着眼睛嘟囔着,把靠着自己额头上的手一把抓住。


“不要再让你跑了。”傅韵哲胡乱地说话,迷迷糊糊的样子,当耍赖的小朋友。


“你乖一点啊。”余沐阳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抽不动,傅韵哲的力气一向比他大,他无奈地用另一只手给傅韵哲把被子盖好,顺便不忘给他又查了一次体温。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傅韵哲想起来刚刚那个梦,那个梦浮沉在他滚烫的脑海里,细节已不可记,但他却觉得很是伤心,他想是不是人生病了就会变得脆弱呢,脆弱了就会回到小时候吗?


他记得在梦的前半段,他坐时光机变成了喜欢撒娇缠着妈妈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的小朋友,眨巴眼睛不肯睡觉,嘴巴嘟起来像红红的小小的樱桃,直到妈妈没有办法,从书架上抽出童话书为他讲故事,他清楚地记得书的名字——《猜猜有多爱你》,因为这本绘本在现实生活里他的妈妈也为他读过,也是在他不肯睡觉的时候。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我就有多爱你。”

“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

“我跳得多高就有多爱你。”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举得有多高,跳得有多高,原来爱是可以被丈量的,是可以具体表达的,是可以像加减乘除一样,有标准答案的。


这是傅韵哲从小就学会的,关于爱的定义。





“什么梦呢?”余沐阳把药递给他,让他把退烧药吃了,傅韵哲舌尖刚一碰到药,就觉得苦,明明他味觉很不灵敏的,可能是因为发烧了,他想。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水连带着药一起吞下去,水都快咽完了,药还在舌苔上,融化蔓延出一股更强烈的苦味,他连忙又喝了几大口,才把药给吞下去。


“好苦啊。”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跟余沐阳撒娇诉苦。但是余沐阳没理他,背对着他倒水,收拾着桌子,他想到余沐阳刚才的问题,想到后半段梦,感觉梦境突然变成了现实,他又分不清这两个人了。余沐阳变成了梦里那个冷冰冰的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梦里的列车上,他也是这么一直背对着他,到最后下了火车消失在人流中也没能清楚看到他的脸。


“……我梦见大家都离开我了。”


他没敢说只梦到余沐阳离开他了,转念一思索,他也不在乎其他人,余沐阳就等于所有人,余沐阳离开他就相当于全世界都离开他了,他被全世界抛弃了。傅韵哲被这样极端难过的悲伤痛苦情绪点到了哭穴,他本来没想大哭的,但是却忍不住,他接连想到没有吃几口的蛋糕,想到冷漠的从头到尾没有对视的眼神,想到那个递过去的礼物所收到的冷淡回应,所有的一切都扑涌过来,压着他的神经,让他从只是微微的抽泣变成了大滴的眼泪往外滚,哭到整个人抽抽搭搭,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去打湿了枕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秋日季的时候,哭到崩溃,哭到撕心裂肺。余沐阳总是喜欢打趣说他是小哭包,这点他从来都没有说错。


“谁会离开你啊。”余沐阳回过身,坐在床边,看他突如其来的小情绪爆发,只得耐心温柔地安慰他。“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我就想哭不行啊……你今天都没怎么理我。”


余沐阳愣了一下,“不是你上个星期说让我离你远点的吗?”他挠了挠头。上个星期他们因为一件小事吵了架,然后选择冷战,他同意了,因为傅韵哲情绪太过于崩溃了,他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却并不不知道傅韵哲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之后情绪才变得这样反复又患得患失。


“我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啊?”傅韵哲一边哭一边不忘指责他。“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拜托,我一直超听你的话的,好吗?”余沐阳压抑住想笑的冲动,看傅韵哲因为哭泣鼻头变得红通通,很惹人怜的样子。


“那你听我的,你不准走。”傅韵哲很受用他的这句话,他顺水推舟,下了指令。


“好,我不走……你别哭了……算了,你哭吧,反正也算排毒了。”余沐阳给他擦眼泪,顺他的背,如同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觉得他真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猫咪。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闫钶他们是不是还说要晚上和你看电影来着。”傅韵哲抽泣着,抓住他衣角,却又放开。


“这样啊…确实耶……那我走了,去和他们继续过生日了。”余沐阳叹口气,顺着他的话说,和小时候一样故意耍他。


傅韵哲被他哽到,又气又累,不知道怎么去怼他,他闭上眼睛,决定不去看他,想他走了也好,最好是真的走了,反正余沐阳这个人太坏了,坏到他无可奈何。


“好啦,我不走。你是病人,我让着你。”余沐阳轻笑,让他睡过去点,自己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傅韵哲睁开眼,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他,想说什么,几次开口又闭上了嘴。


“为什么呢?”他最后问。


“什么为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躺下来。”傅韵哲抬起手去擦眼角的泪,手放下来的时候和余沐阳的碰在一起,他就索性用自己的大手整个笼盖在余沐阳的手上,余沐阳的手凉凉的,像冰袋,他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余沐阳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转移了话题。

“傅韵哲,你手好烫啊。”但是他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在黑暗里和傅韵哲同频呼吸着。“你知道我今天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傅韵哲吸了吸鼻子,他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只能使劲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下来。他哼了一声,不满余沐阳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我不说了。”


“……”


“算了,我不逗你好吧。”余沐阳轻轻地笑了笑,他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会儿,叹口气。空调温度被他调到了最舒适的二十六度,可他觉得自己身边躺着一块怎么也降不了温的炭火。“其实我当时没有许愿,哎……我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好像每年的都差不多,都是那几个。”


他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现在我想到了,我有不一样的愿望可以许了。”他把手从傅韵哲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让自己的手在上面,包住那团炭火,“我现在分你一个吧。”


余沐阳的声音一如往日轻轻的,却很认真,认真到好像一片黑暗中他的面前真的有一块插上了蜡烛的蛋糕,吹过蜡烛以后双手合十开始虔诚地许愿。“希望你不要生病了,快点好起来。”


傅韵哲咬着嘴唇,觉得自己马上又要哭出来了,但是头脑又异常地清晰。


“是反话吗?”


他想起来易安的生日许愿传统就是喜欢说反话,却总是像最精准的预言一般,一语成谶。


“绝对不是。”余沐阳皱起眉头,偏过头跟他发誓,又忍不住说,“不要拿生病这件事发小脾气。”


“没发脾气。”傅韵哲声音闷闷的,他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觉得心里堵堵的,他想到白天大家围着余沐阳庆祝生日的场景,他的目光都没有放在过自己身上,也没有理自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过了很久很久,他闭上眼睛,轻轻问。


“鱼,你是不是讨厌我。”


余沐阳一愣,被他问得都有点想发笑,他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傅韵哲,”余沐阳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但是傅韵哲跟睡着了一样不肯睁开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傅韵哲没说话,他觉得余沐阳今天对他有点过于好了,好到他的心被挤成了酸酸软软在溢出汁水的柠檬,还有点甜,可是余沐阳也并不是只对他好过这么一次,他从前也总是这样黏他的、喜欢他的、偏爱他的。当然后来,他也很好,只是没有那么好,一想到这一点,傅韵哲就更委屈了。他不想余沐阳这样施舍他——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施舍他,他想他明明白白地喜欢他,爱他,他只是希望一个答案,而且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你怎么会这么想。”余沐阳又问,虽然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傅韵哲显而易见地在闹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他觉得他发烧发得比之前更蠢了。


“傅韵哲,你是不是猪啊。”他想如果现在傅韵哲没有生病,他肯定会狠狠地当着这个神经大条钝感的人翻一个狠狠的白眼。余沐阳的喉结动了动,有些无奈。


“你到底懂不懂?我今天把第一块蛋糕给你了耶。”


“我不懂。”傅韵哲下意识轻轻摇头,声音习惯性恶狠狠的,混沌成一团的脑袋里却突然想起来,那块第一个被切下来的,余沐阳放在旁边说留给自己吃的蛋糕,确实在最后剩下的蛋糕全部被分完之后,在一片闹哄哄声中被余沐阳亲手送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是他当时太难过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也没怎么吃。


余沐阳没有说话,傅韵哲以为他生气了,没有珍惜他送给他的蛋糕,他咬着嘴唇,声音软下来。“可我都没怎么吃……”


那块蛋糕应该已经被工作人员扔进垃圾桶了,傅韵哲觉得好可惜,气余沐阳没有告诉他,也气自己没有发现。


余沐阳拿他没有办法,他拍拍傅韵哲的手。“没事,等你好了,再买一个蛋糕好吧,全部都给你。”他哄他,像哄易安那些比他们小的小孩。发烧的傅韵哲哪怕已经十九岁了,也还属于一个小朋友。


“我真的很喜欢今天你送给我的礼物。”他突然又补充道。


“所以你现在懂了吗?”余沐阳坦然地转过头,看见傅韵哲一脸像在梦里的茫然和恍惚,怀着满心跳动着的小心思问他,却没有等发烧着的病人自己回答,擅自就替他做出了决定,“你这么聪明,肯定懂了吧。懂了就行了,快睡吧。”余沐阳把发着微弱灯光的床头灯关上,闭上了眼睛,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又来了,傅韵哲皱起来了眉头。


不需要他本人肯定或者否定就做出了选择认为他已经懂了,提问的问题是那你现在懂了吗,标准答案是懂了或者没懂。可是到底是懂什么呢,又是没懂什么呢。“懂了就行”,那到底什么就“行了呢”。


傅韵哲很烦恼,他不聪明,或者说他在这方面确实不聪明。他讨厌这样黏黏糊糊的对话,讨厌所有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东西,他回忆起刚才做的梦的下半段,在梦里时针变成了分针,分针成为秒针,余沐阳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很冷漠的人,他们坐同一列火车去同一个目的地,却总是在错过,说话也似隔着玻璃听得模模糊糊,最后急匆匆跟着他下车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人潮里面。


傅韵哲想,这不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吗,像有时差的异国人,搞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傅韵哲的皮肤在发烫,细胞在发烫,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发烫,他觉得难过,为什么呢,他想,他认为自己已经说了很多很多次的爱,明明白白的袒露的真诚的,恨不得把整颗心挖出来给对方看。在花鸟岛的夜晚,在离着工作人员仅仅楼上下的距离,忘了确认房间里的相机是否关开的时候,他就无所畏惧。共用的桃子味沐浴露香香的在空气里面发酵蔓延,他在被子里面使劲地拱来拱去,装作一贯的睡觉不安分,翻了个身当抱着熟悉的柔软抱枕一样固执地紧紧抱住余沐阳,把他当暖手宝,还要皱着眉头演戏,嘟囔着好冷啊,然后不动声色地抱得更紧,肌肤和肌肤近距离相亲,他不介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隔着睡衣被另一个心脏感知到。白天装作若无其事和尴尬芥蒂都是表演出来的别扭和推拉,实际上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满心欢喜。


最好全世界都足够大,大到铺成一整张巨大的床,让他们不分距离无论多远都似乎在一起,又或者全世界又小到只容得下一张床,世界的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挤成一个人同眠相拥。


他在困意来袭的时候想着,手在被窝里面摸索,从胳膊到手指,他偷偷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他以为这是爱。


他在空白的纸上写在“小鱼干”三个字,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最好的,最唯一的朋友就是余沐阳。他以为这就是爱。


他在秋日季舞台上因为离别靠着余沐阳哭泣,身边的小伙伴们来来走走,最后陪在身边一直从开始到现在的只有彼此,他觉得这是某种命运的暗示。他以为这是爱。



可是如果这不算爱,还有什么是爱呢。



他确实想一出是一出,是外表看起来最无所谓,可以毫无犹豫就说出那些似真似假暧昧情话的人。但是他发誓他对余沐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他的爱炽热又真诚,只是想找一个足以安放它的容器,去占有它,包容它,把它捏成任何样子也无所谓。




“你还没回答呢,你讨厌我吗?”


所以讨厌不确定答案的傅韵哲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这个问题,这个只有讨厌和不讨厌的明确答案的问题,和“手举得多高”“跳得有多高”相似的问题。


他就是很固执,哪怕觉得自己快要耗尽爱了,像在沙漠里寻找绿洲,旗帜鲜明,目标确定,斗志昂扬,可惜所遇不过海市蜃楼,也一定要在失望之前让余沐阳亲口把答案说出来。


不要是模糊的,不要是可以被多种角度解读的,不要又让他的心变成油锅里的蚂蚁煎熬着。



讨厌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爱。


这是他认定的宇宙真题。







良久,余沐阳叹了口气,他覆在傅韵哲滚烫手上的手心似乎也升温起来,他曲起手指,十指相扣。他们紧紧牵着手,肩膀靠着肩膀,像一对从来未曾分开过的亲密恋人。浓郁的一片黑暗之中,傅韵哲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从来没有讨厌你。”


“我很喜欢你。”






没有讨厌你,等于喜欢。


我很喜欢你,等于爱你。





傅韵哲在今天之前,觉得自己在溺水边缘,一天天的在被爱折磨,想得到明确说出来的“喜欢”两个字,可是却无果,最后只能得出结论,原来爱是致命毒药,爱说多了也可以杀死一个人。他以为他死了,爱在日复一日中被彻底耗尽。但是此刻,他的爱又被重新构筑起来,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他的触角终于和余沐阳的触角吻合上来,他被满满的爱充盈着,余沐阳牵引着他从陆地入海。傅韵哲终于学会了如何在水里呼吸。爱就是包裹他的海水,他想原来他也可以为爱做在刀尖走路的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美人鱼。哪怕明天就会成为泡沫也无所谓。





他找到自己的绿洲了,但是却不敢回话,他怕这个梦会醒来,一切过于美好,让人觉得太不真实。余沐阳看着他故作轻松,眼睫毛却抖动紧张地像受惊的蝴蝶扑翅,他们隔着薄薄的衣料,在一片黑暗中,可以感受得到心脏怦怦直跳。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很多很多遍。”余沐阳侧过身体,把他紧紧地抱住,整张脸埋在他的锁骨里,跟小时候一样,那时候他们才十二三岁。




傅韵哲在自己十九岁,余沐阳十八岁的这一天,终于相信了童话。爱其实一直都存在,爱也真的可以从这里,一直到月亮上,再绕回来。


他回抱余沐阳,承接了这份从月亮上甘愿只为他坠落的爱。




-END-





PS:这篇是我刚开始磕富裕的时候(五月份)写的,最近翻出来只是补充了几个细节片段,那时候对两个人还在了解的阶段,回头看很没有逻辑,而且挺ooc T T。反正写出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和欲望,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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